公司外包的清潔大姊中風了,她60年次。
因為是右側癱了,所以是比較嚴重的那種,語言能力也受損了。
因為說不出話,去看她的時候她微張著嘴啊啊地嚎哭,同時費力地擺動著還能動的左腳,
她的先生一邊安撫她,一邊對我解說她的肢體語言是在生氣自己不能表達。
「我了解。」我說,覺得那種生氣更像是不甘心。事情發生得那樣突然。
清潔大姊一天兼3份清潔工作,她左邊門牙缺了一顆,笑起來的時候那個缺口帶著一種坦誠
,大喇喇地面對我們。她每天會硬塞些糖果給我,或幾個茶包、麵條、水果、鋁箔包飲料..
,問我需不需要沙拉油,對著我自稱「阿姨」。我說「大姊」,如果剛開始曾經稱妳為阿姨
,那是口誤,就像我們老是稱呼警察「伯伯」一樣,你的年紀對我們來說最多就是大姊。還
有妳不要給我這麼多東西,家裡人多自己留著吃就好。結果說了也沒用,我只好回送些護手
霜、調味料、飾品的,就是偶而接到自稱是「清潔阿姨」打來的電話還是忍不住一陣錯愕。
如果我趁著年輕有體力的時候賣力賺錢,然後,從來都還沒想過要好好喘口氣,突然就被迫
因為中風而躺在床上休息,那麼人生對我來說,究竟是所為何來﹖該往何處走﹖像我這樣一
個自詡樂觀的人,我的所謂挫折會不會從來就不配和悲觀的權利有所連結﹖看著中風的清潔
大姊,我覺得自己連說句安慰的話的資格都沒有。
這幾天陸續來了2個代班的清潔人員,一個是70歲上下的老婦人,因為我們覺得工作量對她來
說不適合,外包公司後來又換來一個40多歲的人手。結果,弄了半天原來是老婦人的女兒。
女兒手腳慢鈍,簽到的時候看她恭恭敬敬地看錶、確認時間,然後工整地簽名。看著那樣的
簽名我心裡滿是感觸。我家小一的孩子,這個階段正在學字,像那清潔大姊那樣能寫一手工
整的字,是否代表在初初學習時的認真,而這樣的認真究竟是因為哪樣的境遇,最後會連結
上一個費力的人生﹖
希望是因為天氣冷吧,所以才讓人從思想到心情都跟空氣裡的溫度一樣低。
還是要等待啊,等待陽光照進心裡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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